□ 本報駐美國記者 陳小方
美國多家媒體近日關於美國國家航空暨太空總署(NASA)一位工作人員在海關被要求搜查手機的報道,再次引發了廣泛關注和爭論。隨著特朗普政府強化打擊非法移民並加強入境限制,美國海關對入境者的檢查將會更嚴,檢查內容也會更多,邊檢的目標物件也正在擴大,類似的侵犯隱私權的情況有可能進一步增加。
然而,根據美國法律及以往的法院裁決,海關和邊境保護部門檢查入境者的電子裝置幾乎不受任何限制,也無須提供任何理由(不管被檢查者是否為美國公民),憲法第四修正案也被認為不適用於邊檢。在這種情況下,業內人士建議,入境時不要在電子裝置中儲存太過私密的資訊,因為如被要求檢查手機或者電腦,“除了無奈同意,似乎沒有更好的辦法”。
就目前的情形來看,美國的執法部門以及推出各類立法的國會事實上正“合力”擠壓著個人隱私的空間。
美邊檢目標物件擴大化
航空航天局科學家手機遭查
現年35歲的希德·比坎納瓦爾出生在美國,並已在美國國家航空暨太空總署洛杉磯實驗室供職10餘年。近日,當這位NASA的科學家從智利度假返回美國時,在休斯頓機場受到了嚴格檢查。
邊檢人員將他帶到一間小屋子裡,讓他填寫一份表格,上面列有各種他可能受到檢查的理由,包括出生的國家、他與執法部門關注的目標物件同名同姓等。比坎納瓦爾回憶說,除了最後一條“隨機檢查”外,沒有一條是符合他的情況的。他說,起初他並沒有感到不安,因為“知道國家安全的重要性”。
不過,隨後讓比坎納瓦爾為難的事發生了,邊檢人員要他交出手機及其密碼。
比坎納瓦爾解釋說,這不僅關乎其個人隱私,也關乎其所供職的美國國家航空暨太空總署的資訊保安。因為他的手機是其所供職的美國國家航空暨太空總署配發的工作手機,而不是私人手機。雖然邊檢人員稱這類檢查是為了國家安全,但是他擔憂交出手機後美國國家航空暨太空總署知悉此事後的反應。另外,手機上除了他個人、單位的資訊外,還有與他聯絡的許多人的資訊及資料。
不過,比坎納瓦爾最終還是決定交出手機和密碼。
他在事後接受採訪時說,“當你坐在小屋子裡,並面對著交出密碼的要求時,你很難將所有的結果都考慮周到。”
比坎納瓦爾表示,他始終未能弄清自己為什麼會被“選中”,事實上他所填的表格上就聲稱,邊檢人員檢查無須提供任何理由。
事後,美國伊斯蘭關係委員會加利福尼亞州發言人威爾弗雷多·魯伊斯否認這件事與穆斯林有關。比坎納瓦爾的父親來自印度南部,母親則是德國和蘇格蘭的混血。不過,魯伊斯表示,這將使人更為憂慮,因為美國邊檢的目標物件有可能正擴大到“非傳統美國白人”以外的更大範圍。
根據美法律及法院裁決
海關邊境檢查可以自由裁量
事實上,近年來美國對入境者的電子裝置的檢查一直在加強。
根據美國法律及法院裁決,雖然美國警察在國內搜查個人簡訊或交友資訊時需先行獲得法官許可,但海關和邊境保護部門檢查入境者的電子裝置幾乎是不受限制的,也無須提供任何理由,不管被檢查者是否是美國公民。
美國法律界人士指出,這裡適用的法律原則是,作為一個主權國家,美國“有權對進入其邊境的一切進行檢查和控制”,因此,對入境者進行未經授權的檢查是“合理的”。
美國移民律師協會的霍爾曼表示,憲法第四修正案(該修正案旨在禁止無理搜查和扣押,並要求搜查和扣押狀的發出有相當理由的支援)規定的“可能原因”和“合理懷疑”並不適用於邊檢。
據報道,美國法院迄今對涉及邊檢檢查電子裝置的案例判決並不多。在2007年,美聯邦第9巡迴上訴法院曾在霍華德·科特曼案中設立了一個“庭審式檢查”的條件,即必須有“合理的懷疑”,才能進行檢查。
但問題是,聯邦第9巡迴上訴法院在其設定檢查電子裝置的條件時並沒有指明“庭審式檢查”是指什麼。而且,該法院的這一裁定也只適用於其管轄的9個州,在美國其他州和首都華盛頓,邊檢執法人員仍無須提供任何理由就可對電子裝置進行檢查。
針對上述法律規定和法院裁決,近年來也不乏質疑的聲音。
聯邦調查局局長科米稱
美國人不要期待“絕對隱私”
去年12月,美國就開始要求英國、法國和西班牙等一些國家的入境者提供社交媒體賬戶資訊。儘管這一要求被稱為是“自願”的,但已被正式列入入境表格。
業內人士表示,如果在入境時被要求檢查手機或電腦,除了同意,似乎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邊檢人員不會告訴任何人為什麼將他們關進小黑屋,或者他們會在那兒待多久。在這種情況下,要與邊檢人員理論,稱他們沒有權力檢查資訊“是不現實的”。
據福克斯新聞報道,美邊檢人員基於不同理由可提出檢查,而不同的入境者在遇到檢查時的權利也不盡相同。例如,如果是美國公民,就有權要求由律師出面回答問題；如果是綠卡持有者或是外國人,那就沒有權利找律師,除非受到刑事犯罪指控或涉及到移民地位以外的其他問題。
在拒絕提供電子裝置密碼的情況下,如果入境者是外國人,那就會面臨“嚴重後果”。美國移民律師協會的丹妮爾·裡佐表示,海關和邊境保護局會認為你不合作,嚴重時會拒絕你入境,因為即便你持有有效簽證,但能否入境的最終決定權由美國海關和邊境保護局掌控。如果是綠卡持有者,就會多享有一些權利,但其權利仍少於美國公民。多數情況下,作為美國公民,如果拒絕檢查,雖然不會被拒絕入境,但也會遭遇許多“不方便”,如被關進一個沒有窗戶的小黑屋裡,或者手機、電腦被扣留。
為了避免隱私洩露,業內人士建議,最好的辦法是不要攜帶儲存個人資訊的電子裝置或者不要在攜帶的電子裝置中儲存不願讓人知道的資訊。美國聯邦第9巡迴上訴法院法官愛德華·科爾曼也建議,如果不希望美國執法人員看到私人資訊,那就不要將它帶到這個國家。
不過,美國移民律師協會的弗裡德·威斯勒則提醒,雖然你可以將電子裝置中的資料備份後清除掉,在入境後再恢復,但這也會在邊檢時引起懷疑。
近年來,圍繞著保護隱私的爭論在美頻繁見諸報端。這一方面顯示出美國人對於隱私的關注,但另一方面也不斷透出一種訊號——隱私在美國越來越“物以稀為貴”。
聯邦調查局局長科米最近就表示,“美國沒有絕對的隱私”。據報道,科米是在波士頓大學的網路安全會議上作出這一表示的。他說,美國人不要有“絕對隱私”的期待,“沒有這樣的事”。
